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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律神經失調會造成的各種問題,尤其現代人工作家庭壓力大

容易有以下狀況:

廣泛性焦慮癥,憂鬱癥,抑鬱癥,恐慌癥,強迫癥,躁鬱癥,腸躁癥,膀胱過動癥

並伴隨頭痛,眩暈,失眠,臆球癥(喉嚨一直感覺有異物),胃食道逆流,耳鳴,睡覺一直醒,胸悶,胸痛,心悸恐慌,吸不到氣,易喘,胃脹胃痛,腸躁癥,頻尿,陽痿早洩,頭麻手麻腳麻,血壓高。

在相關門診中,尤其像是業務、設計、工程、教師、作業員等類型的職業,自律神經失調的狀況最為明顯

對於有慢性疼痛的人來說,若沒有重視自律神經失調,其嚴重性更是不言可喻。

自律神經失調可能危害機體的消化系統,造成脾胃不調,引發消化系統疾病。

有研究顯示,胃和小腸在晚上會產生一種對消化道粘膜有修復用處的化學物品tff2蛋白質,假如自律神經失調導致睡眠不足,就會危害這種物品的產生,從而大增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潰瘍性結腸炎等疾病的發作率。

偏頭痛:長期失眠引發偏頭痛的原因可能與顱內小動脈和毛細血管收縮致使腦部皮質缺血有關,這部分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除了出現睡眠障礙外,還會在晚上睡眠期間反復出現頭痛癥狀。

慢性疲勞綜合癥:本病在臨床上很多見,特別是女性失眠患者,她們常訴說自己疲憊乏力,即使臥床休息也不能緩衝疲憊部分病者還具有低熱、畏寒、頭浦、咽喉浦、心煩、急躁等不舒適癥狀。

此外,長期自律神經失調還可引發中老年人腦病、女性更年期綜合癥以及糖尿病等嚴重害人體健康的疾病。

所以專家強烈建議大家,千萬不要忽視自律神經失調的癥狀,大家應謹慎對待並應及時採取治療措施。

底下是自律神經失調所引起的癥狀,如果符合下列5點以上,可立即前往診所掛號尋求解決途徑

自律神經失調門診中最常觀察到的癥狀如下:

對睡眠品質不滿意

.上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往往需要躺30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入睡;
.夜裡醒來好幾次,多在2次以上,醒來之後很難再入睡;
.早上醒得早,比正常起床時間早醒30分鐘以上;
.總睡眠時間不足6.5小時;
.睡眠品質下降,醒來仍然感到困倦,感覺體力沒有恢復。

白天正常活動受到影響

.白天精神狀態不佳,感到困倦、疲勞,想睡覺;
.工作和學習時,難以集中精力,犯錯次數增加,記憶力下降;
.情緒上,感到緊張、不安、出現情緒低落或容易煩躁、發怒;
.社交、家務、職業或學習受影響等。

而自律神經失調治療真的不難!讓您減少甚至停用安眠藥與抗憂鬱西藥…恢復該有的身心平衡。

廣和中醫診所與廣仁堂中醫診所運用傳統中藥來調理過度緊繃、亢奮的情緒,依據中醫藥的學理來調理體質;多管其下,改變您的體質,調理平衡

不是單純以藥物來壓制癥狀;經過一系列的療程,很多患者就慢慢減少甚至停止安眠藥、抗憂鬱藥物等西藥的長期依賴,回歸到身體原始的平衡統合狀態,這就是身體原始自然和諧的狀態。

透過我們診治改善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都可以漸漸找回正常的生活品質,使用正確的方式將幫助您擺脫失眠的痛苦!

底下為診所相關門診資訊圖片

 

SSll15CEFDE5廣和中醫診所

白鶴在泥塘里玩了個夠,又飛到烏鴉身邊。相比之下,它為自己的“潔白”感到自豪:“喂,烏鴉先生,你也太骯臟啦!既便用大海的水來給你洗澡,你也不可能變得白一點!”   烏鴉說:“是的,我不可能變白,但你若認為黑色就是骯臟,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不信,我們比比看。”   說著,烏鴉弄來一大盆清水。它首先跳了進去,頭、尾、翅膀、胸脯、腿、爪都洗了一遍,然后出來。指了指盆里的水,烏鴉問:“怎么樣,臟了嗎?”   白鶴看到水還是那么清亮,暗暗吃驚,但它并不示弱,也跳進去洗了起來。然而,只有一會兒工夫,水就變得又黑又渾。白鶴連忙撲拉著翅膀,羞臊地飛走了。 +10我喜歡

馬學全,甘肅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于《廣西文學》《小說月刊》《延安文學》《佛山文藝》《短篇小說》《湛江文學》《北方作家》《天池小小說》《金山》等刊物,獲第六屆甘肅黃河文學獎,入選多種選本。 簡介       廠里的女孩   芳  芳 頭扎麻花辮,身穿白底碎花襯衫,毛藍色褲子早已洗得掉色,腳上的手工布鞋灰頭土臉。這是芳芳最初給我的印象。在那個城里女孩以牛仔褲加運動鞋為標配的年代。芳芳的穿著,讓人不由得想到一個字——土,土得掉渣的土。 芳芳的出現,在我們廠的青工中迅速掀起了一股小風浪。這女孩,一定是從遠鄉來的吧,不然怎么會穿成這樣?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芳芳模樣長得蠻好看,白凈秀氣的鵝蛋臉上,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再配上兩道彎彎的柳葉眉,這樣卓爾不凡的長相,能說她不漂亮嗎?芳芳不光長相好看,還愛笑,她笑的時候,露出一口整齊而又潔白的牙齒,很是耐看。 跟她的長相比,穿著土氣又算得了什么? 那時候,廠里有職工食堂,平時的飯菜還說得過去。一到周末,值班的大師傅就湊合,不光飯菜的品種簡單,味道更是寡淡得不敢恭維。大師傅公然敷衍我們,我們也不是吃素的。為了表達不滿,我們幾個周末便湊份子上街下館子,讓大師傅做好的飯剩在鍋里。如是幾次,大師傅也樂得清閑,周末到食堂露個臉,轉一圈,優哉游哉騎自行車回家伺候老婆孩子去了。我們的無聲對抗,反倒給了他偷懶的理由。 我們幾個畢竟上班時間短,工資都不高。連續幾周下來,便覺腰包羞澀。再到周末,芳芳跟我們提議,不如搭伙自己做飯吃。可是,我們在家里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便當日子,別說做飯了,連菜都沒洗過。芳芳說,我知道你們不會做飯,可是我會呀! 芳芳的宿舍里,鍋碗瓢盆、杯盤碗筷一應俱全,這些廚房家當,都是她從家里帶來的,不過連包裝都沒開封。 那天一大早,我們幾個結伴去了趟菜市場,菜肉米面拎回來幾大袋。看著這些食材,我們一個個只能想像它們變成美食的樣子。芳芳說,剩下的活交給我,你們該干嘛干嘛去。芳芳挽起袖子,戴上圍裙,奏響了廚房交響曲。芳芳淘米、洗菜、切菜,顯得那么嫻熟,那么自然。工夫不大,芳芳宿舍里便飄出了飯菜的香味,勾引著我們的饞蟲。芳芳精心炮制的美味佳肴上桌后,我們圍桌而坐,大快朵頤,幾盤菜很快便見了底,一個個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芳芳毫無懸念地成了我們的明星。回味著吃進肚里的美味,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夸著芳芳的廚藝,七嘴八舌向她請教做飯的事,態度比去寺廟里求簽的香客還虔誠。芳芳露齒一笑,學做飯并不難,難的是做出好味道,以后我慢慢教你們。 芳芳來自兩百公里外的小鎮,父親是鎮上的干部,母親在鎮上開著一家裁縫鋪,她還有個弟弟。父母忙的時候家都顧不上回,芳芳上中學時就學會了做飯。芳芳做飯無師自通,她第一次將自己炒的兩盤菜端上飯桌時,連一向挑剔的父親都向她豎起了大拇指。芳芳于是喜歡上了做飯,同一種菜她能嘗試著做出不同的味道,且樣樣可口。芳芳來廠里上班時,最舍不得她的就是父親。 從那時起,芳芳的宿舍便成了我們固定的聚餐地點。每個周末,我們都集體采購一回,菜啊肉啊魚啊,一袋袋拎回來。不管葷素,芳芳總能烹制出鮮美的味道。芳芳每個周末都要做四五個人的飯,我們心里過意不去,躍躍欲試想給她搭把手。芳芳看著我們笨手笨腳的樣子,抿著嘴笑了。 在芳芳的言傳身教下,我們一個個也學會了做飯。有段時間,我們到了周末便輪流上陣,一試身手,但總是趕不上芳芳的廚藝,不是鹽放多了,就是把菜炒糊了。好在,大家都有了一點進步。 在無數次饕餮芳芳做的美味后,我愛上了這個漂亮賢惠溫柔大方的女孩。我跟芳芳結婚后,那幾個一起搭伙的哥們兒,三天兩頭便來我家蹭飯,跟我一起瓜分芳芳做的美味,興趣上來也會喝幾杯。哥們兒都羨慕我有福氣,找了芳芳這樣的好女人。 因為貪戀芳芳做的美味,我總是把肚子吃的很撐。當我的腰圍越來越粗,肚腩越來越大,體重一路飆升,成了一個大胖子后。芳芳開始害怕了,做夢都擔心我會胖出病來。為了幫我減肥,芳芳每頓只給我一碗粥一盤青菜兩個饅頭。我倒無所謂,只是可惜了她的好廚藝。 秀  秀 秀秀跟她的名字一樣,不光人長得秀氣,性格也是文文靜靜的,給人的感覺是從古典小說里走出來的一個女孩。 秀秀來自五十公里外的一個縣城,她的爸媽都是中學老師。出生于知識分子家庭的秀秀,從小受到父母的熏陶,為人處事都很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秀秀到廠里上班后,住在芳芳的隔壁。 周末,我們幾個正在芳芳的宿舍里搭伙做飯,秀秀剛好從外面回來。也許是彼此不熟的緣故,當我們跟她打招呼的時候,秀秀的臉“唰”地一下紅了。我們招呼她一起吃飯,她只說了一句吃過了,讓我們慢慢吃,便迅速低下頭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過后,我們卻發現秀秀在宿舍里吃泡面。 秀秀說話的聲音特別小,小得幾乎聽不到,似乎不是從嗓子里發出的,而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漸漸熟悉后,秀秀不再那么容易害羞了。周末,我們邀她一起做飯吃,她也不再推辭,有時候還主動打下手。 秀秀喜歡看書,她宿舍的桌子上擺著各類書籍,有中外名著,也有文學雜志。秀秀的手上,時常捧著一本書。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秀秀要么低頭看書,要么默默地看著我們鬧騰,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 一次,我們在省報的副刊版上看到了秀秀發表的一組詩。當時,我們一個個抑制不住驚訝的表情,紛紛向秀秀投去艷羨的目光。我們壓根沒想到,這個文靜秀氣的女孩,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才女!在我們你一句他一句的夸贊聲中,秀秀的臉紅成了一朵燦爛的桃花。她說,這幾首小詩根本不值一提。秀秀告訴我們,她的一個同學,大學時就出版了作品集,一畢業就進了一家省級刊物當編輯。 秀秀上中學時就喜歡上了文學,大學時開始寫詩。她的詩意蘊含蓄,文字清新。文如其人,大抵如此吧!秀秀熱愛文學,在文學創作方面挺有靈性,她的詩作陸續在省內外的文學刊物上發表,一些作品還上了知名大刊。在秀秀的影響下,我們幾個也漸漸喜歡上了讀詩。 秀秀師大中文系畢業,本應去教書的,但她不喜歡當老師,于是改行進了工廠。到廠里上班后,秀秀被分配在總工辦,名義上是文員,實則干的是打雜的活。我們私下都替秀秀感到惋惜,在工科生吃香的工廠里,她的文學才華很難有用武之地。 秀秀參加外省的一家文學雜志舉辦的全國詩歌征文大賽,獲得了一等獎。秀秀倍感欣慰,請了幾天假去領獎。在主辦方舉辦的文學筆會上,作為新人的秀秀,見到了多位在國內文壇久負盛名的大師。她說,聽了大師們的講座,讓她受益匪淺。 領獎歸來后,秀秀變得比以前愛說話了,有時候還主動找我們聊天。秀秀告訴我們,她老早就想去大城市發展,但卻一直猶豫著,現在她終于決定要辭職了。 秀秀說她想去北京。北京不光是祖國的首都,更是能人輩出、競爭非常激烈的地方,秀秀是那么靦腆,那么容易害羞的一個姑娘,她去北京能站穩腳跟嗎?我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私下里,我們也勸過她,還是三思而后行。秀秀說,她已經考慮好了。 秀秀走的時候,我們去車站送她。秀秀的隨身行李是一只小皮箱,裝著她的換洗衣物和喜歡的詩集。秀秀跟我們輕輕擁抱了一下,便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了站臺。秀秀弱小的身影很快便淹沒在了人流中。秀秀就這樣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但她又跟我們保持著的聯系。 事實證明,我們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秀秀到北京后,很快應聘到一家報社做了副刊編輯。當了編輯的秀秀,不但有大把的時間讀詩寫詩,還經常受邀參加文學活動。秀秀在北京的生活過得既忙碌又充實。 秀秀到北京的第二年,我們收到了她寄來的詩集,裝幀精美,散發著淡淡的油墨清香。讀著秀秀的詩,就仿佛在跟她交談。秀秀后來陸續出版了第二部、第三部詩集,她都分別給我們寄來了書。 一次,我們在電視上看到了秀秀,她已不是我們印象中那個靦腆害羞的女孩了,變得落落大方、侃侃而談。節目中,秀秀說起了跟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她說任何時候都會記得遠方的朋友。 秀秀,我們也為擁有你這個朋友而高興。   翠 花   那時候,“翠花,上酸菜”的段子尚未出世。我們跟翠花的深厚交情,卻與她家的一盤盤美味酸菜分不開。 翠花是個熱情大方,活潑可愛的女孩,微胖,脾氣有點直,性格也有點倔,做事風風火火,但絕對靠得住。翠花家在城郊,騎自行車用不了半小時就能到。為了上班方便,翠花選擇了住宿舍。 翠花隔三差五回一趟家。她家有一大片果園,有蘋果樹、桃樹、梨樹,還有葡萄。 秋天來了,各種水果陸續成熟。翠花每次從家回來,都會帶一塑料袋水果,洗凈后送給我們吃。老吃翠花家的水果,我們都覺得過意不去,于是約定周末去幫她家干活。你們這幫城里娃,能干啥活呀?話雖這么說,翠花還是把我們帶到了她家。正是摘蘋果的時候,我們搬著梯子,爬上爬下,摘下了一筐筐又大又紅的蘋果。 那天在翠花家吃飯,飯桌上有四五盤菜,最誘人的卻是一盤酸菜。酸白菜脆爽有嚼勁,小蘿卜酸辣爽口,真是吃一口想兩口,一動筷子就剎不住手,我們一個個餓狼撲食般大快朵頤。一盤酸菜,沒幾下就被吃光了。翠花媽媽看到我們都愛吃酸菜,于是又上了一盤。我們回去的時候,翠花媽媽還專門拿罐頭瓶給我們盛了幾瓶酸菜。翠花媽媽做的酸菜實在太美味了,想一想都會忍不住流口水。 翠花周末加班不回家的時候,通常跟我們一起做飯吃。有幾次,我們在飯桌上無意中念叨起了翠花媽媽的酸菜。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下個周末,翠花準能變戲法似地捧出一盤酸菜來給我們解饞。不用問,翠花專門回家給我們取了回酸菜。 車間新購進一臺數控車床,好多工人看著這個大家伙干瞪眼,老虎吃天無處下嘴。翠花上技校的時候,在實習工廠操作過數控車床。她主動請纓,要求操作這臺機器。一個女孩子,能行嗎?一些人表示懷疑。翠花用工作成績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翠花工作一向認真,沒出過差錯。那晚加班,不知是因為太累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翠花弄錯了一個數據,導致近萬元產品報廢。 車間組織工人開會,對翠花大批特批,并要求她承擔全部損失,否則就卷鋪蓋走人。我們都勸翠花找領導認個錯,賠一些損失,把工作保住。但翠花硬是不肯低頭,她寧可不要這份工作。 翠花離廠那天,我們幾個湊份子請她吃飯。從未喝過酒的翠花,那天硬是把自己灌醉了。她說,其實她早就不想在廠里干了。翠花的班長看到翠花潑辣能干,一心想把她介紹給自己的小舅子。翠花一開始沒表態,但架不住班長三番五次游說,最終答應見一面。見面后才發現,班長嘴里口口聲聲的好小伙子,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走路離不開拐杖。翠花當然不會答應,她即便當剩女,也不會輕易把自己嫁給殘疾人。因為這件事,班長沒少在工作上挑翠花的刺。她說,這次的事故,明擺著有人故意陷害她。 我們同情翠花,卻只能默默地安慰她。翠花倒是看得開,她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翠花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回家跟媽媽學腌酸菜,專門做酸菜生意。 兩個多月后,翠花在小吃街開了一家飯館。開業當天,我們去給翠花捧場。一間不大的門面,裝修簡約大方,環境干凈舒適,靠墻擺著兩排餐桌,可容十余人就餐。最招人眼球的是門頭頂上的那塊招牌,黑色的牌匾上,“翠花酸菜館”幾個金色大字蒼勁有力,看一眼就忘不掉。 翠花聘請了一名本地廚師,專做本地特色小吃,再配上她家的美味酸菜,食客的回頭率一直很高,許多人都是沖著那一盤酸菜來的。每次我們去吃飯,翠花都不肯收錢,我們就把錢偷偷放在飯碗下面快速閃人。 半年后,翠花完全換了一個人,不但身材苗條了許多,穿著也比以前時髦多了。說起以前在廠里上班的事來,她說,那段生活其實挺好的,她要感謝那段經歷,要不是遇上那件事,她可能永遠都想不到自己開店。 翠花后來嫁給了她的同學,一個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她的酸菜館也成了當地餐飲業的一個黃金招牌,還開了分店。翠花后來被評為市里的青年創業之星,上了電視,成了名人。翠花還資助過多名貧困家庭學生,這是后來的事。 +10我喜歡

劉興國       一   “惠蘭,你不該啊!……你為啥要這樣離開我們呢?……”一個30多歲的男子摘下被淚水模糊了的眼鏡,用衣角輕輕擦拭著,發出泣不成聲的喃喃自語。 “媽媽!媽——媽!!我要我的媽媽!!!”男子身旁6歲光景的男孩撲在死者身上,聲嘶力竭嚎啕;4歲上下的女娃抱住男子的雙腿,不停搖晃:“爸爸,媽媽她怎么了?她怎么不理睬我們?……”一時間,小屋里嗚咽四起,長嘆短吁連成一片。偶然路過此地、不明事因的我目睹此情此景,也不禁鼻酸眼濕。   根據一般經驗推斷,這不是正常死亡,其中必有蹊蹺。 受到同情心和好奇心的雙重驅使,我產生了要弄清這個女人死因的念頭。趁滿屋人都在低頭嘆息、擦淚的當兒,我就著人縫仔細觀察死者一番: 她一頭烏黑發亮的運動式短發,柳眉下杏眼微睜,略顯蒼白但俊秀端莊的臉龐、薄薄的嘴唇和線條型、給人一種雕塑般秀氣感的鼻子,構成了她美麗異常和潑辣健壯兼而有之,極自然融為一體的姣好容顏。 特別引起我注意的是,她那雙似睜似閉的眼睛里流露出彌留之際悔恨、羞慚、痛苦、留戀融匯交織,復雜微妙的內心世界。 不看則已,一看我更不明究里了。歷來自信,多少懂點心理學的我,推理分析良久,最后還是莫名其妙,無能為力地低下了頭準備離去。 當我離去前最后一次向死者投去同情與探究的一瞥時,她的整個形象魔術般地在我腦層的記憶膜里顯現了,我在往事的瀚海里看到她的娉婷身影……我敢肯定,她活著時我至少同她見過一面,可惱一時怎么也想不起再具體些的情況了,我的腦子讓這個謎團給迷住了。 搜盡枯腸也沒用,漸漸地,我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頭昏了、身子輕了,在云霧繚繞中東游西逛起來……       二   記不起過了多久,我覺得清醒了一些,就是不明白自己此刻身在何處。管它嘞!我只顧再次陷入沉思。啊,皇天不負苦心人,后來我終于想起來了:記得那大概是在一年前…… 那天,我到紅光公社去了解人口增長情況順便辦點別的事情。 紅光公社分管知青招工事務的副書記趙淵天是我初中時的同學。在校時,我對他沒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比我大一歲,還比我低一級。我們的相識借助于一次偶然事件:一天清晨,我在我們女生宿舍外不遠處撿到一個錢包。我很好奇,趕緊打開一看,里面的東西可豐富啦——有50多元錢、這個票那個證的,還有女電影明星的頭像彩卡等等。不用說這是一個家庭十分富裕的主! 當我根據包內的相關資料進行綜合分析后,準確地找到他時,他竟還沒發現自己丟了東西。在我詢問他的姓名時,他回答說:“本人姓趙,就是天下第一姓,趙錢孫李的趙;名‘淵天’,淵是知識淵博的淵,天是天高任鳥飛的天。”說著,手還往天上一指,像是怕我聽不懂似的。聽了他的解釋,我總感到有點不對味。只聽他說:“請問你找我,有何見教?”這時我才想到用這人很“酸溜”也很“繞舌”來在心底評價他。待我說明來意,他忙在口袋里亂摸一通,完全失去了剛才做作出來的風度翩翩。見狀,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自知失禮,便將錢包塞給他后,抿嘴轉身匆匆離去。 不久后,我畢業了,就沒與他再見面。近幾年由于工作關系,和他接觸多一些了。但都是公事公辦,加上他對上級機關的人都蠻尊敬,所以我對他除了一點原始的“滑稽感”外,就不存在其他什么不良印象了。   到了紅光公社大院,我在辦公區居然一個人都沒找到,不由得著急起來,還有點生氣。經打聽,原來,最近公社干部有的到區里開會去了,有的在各大隊蹲點,現在只有趙淵天一人在家主持工作。我問清他在院內宿舍區的具體住處后,徑直跑去毫不客氣敲開他的門。開門的是個30歲左右的短發女同志,漂亮的面孔被心事重重的陰影所籠罩,可能是因睡眠不足,眼底呈現一抹偏暗的玫瑰色,更增添了她的嫵媚秀色。 進到里屋,我首先看到桌上有一大包報紙包著的什么東西,等我的視線再低一些,看見趙淵天正襟危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看報。 他別致的大包頭被窗外射進的陽光照得閃閃發亮,頗為耀眼;上身穿一件“軍用的卡干部服”;下身是一條我說不出名字的高級料子褲子,褶線清晰分明,畢挺畢挺的;待走近一點,見他手上夾的是帶過濾嘴的“鳳凰牌”香煙。 多年后與他這樣初次見面,他的穿著打扮給我的總體印象是:作為公社一級基層干部,似乎顯得有些奢侈,不夠樸實。 這時,他估摸著進來的人已走近,方才抬起頭。一看是我,立即不知是真心歡迎嘛,還是感到太意外所致,只見他有些神經質的“騰”地一下站起來,稍微愣怔一下后朝我嚷道:“是什么風把老同學你吹到我這小廟里來了?”夸張的熱情,暴露出大為不安的神色。 見狀,我沒馬上回答他,而是用略帶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開門的那位女青年,老趙見狀忙對我說“哦,忘了介紹。這位是紅旗大隊知青點的小黎同志,這位是……” 沒等他說下去,我向小黎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是縣公安局的,叫徐蒙。”她向我微微一笑后,就一聲不響退到一旁。 就座后,我道明來意,老趙這才使人難以察覺地舒了口氣,接著用冷水鍋里發熱氣般的客套話跟我又寒喧起來。 被涼在一旁半晌的小黎,幾次欲言又止,這時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我在這里要影響你們談工作吧?要不我改日再來?”嘴上說出的雖然是 “改日”,身子卻只微微欠了欠,明顯表現出并不甘心就此離開的情形。     我看在眼里,估計她有事還沒來得及與老趙談。我知道紅旗大隊與公社有10里之遙,她來一趟不容易,于是對她說:“不不不!按先來后到也該我等一會兒。這樣吧,我到外間看會兒報,你們先談。” 小黎感激地望著我,真誠地說:“這樣就要耽誤您了。” 我又以目光“征求”老趙的意見,從他那說不準是什么期待被人破壞后怏怏不樂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對我的不期限而至很是無奈。 我抓起桌上的幾張報紙往外間去了。 本無心看報,我索性操手、閉目養起神來。 這時,從里間傳來小黎壓抑不住的高音:“趙書記!我的事你們究竟研究過沒有?上面有政策,我又符合條件,現在大隊也同意了,公社為什么還老是卡著?”連珠炮似的發問里透露出明顯的憤懣。 “小黎,不要激動嘛,公社怎么會卡呢?我與你一樣為這事著急,可是招工這樣的事既復雜又具體……”大概因為復雜具體的事一下難以說清,好久都聽不到他的下文了。片刻后才又聽到他說:“再說,你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單位也不好聯系。不過,我再盡量幫你想想辦法,現在的關鍵是要先落實一個接受單位。心慌吃不得滾粥,慢慢來……” 老趙的聲音透著耐心與委婉,越說越低,聽力極好的我也沒聽清“慢慢來”的后文是什么了。 “既然是這樣就全靠您啦。那我回去了,您忙。”過了很久,聽到小黎這樣說。 接著響起腳步聲,突然又停下來說:“請您有時間到我們那里去玩。” “好,好!一定,一定!”后面是老趙的聲音。 老趙送小黎出門,我也起身客氣了幾句。 小黎走遠了,老趙還在后面說:“你放心……我一定……你也抽空常來看看。”他長久地凝望著小黎的背影,似乎忘了身后還有我的存在。 我故意輕咳一聲,他尷尬地回過頭,接著用深有感觸的口吻說:“唉,她的境況實在值得同情,一人拉扯兩個孩子,具體困難確實大啊……” 他說得無意,我聽得一愣。“一人拉扯兩個孩子”?年紀輕輕,怎就一人?   我回憶到這里,好象事情就發生在剛才:小黎急匆匆趕路的身影就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我竟拔腿向她追去。 追呀,追呀,不知追了多久,也不知追到什么地方了,突然,我看到即將被我追上的小黎雙腳騰空,飛起來了。我正驚奇,要喊喊不出聲,那知這時我也腳底生風,暈暈乎乎飄上了天……       三   我好象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夢醒來,雖說回味起先前騰云駕霧的感覺還怪興奮的,但我還是弄不清此前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它!現在我反正認定剛才躺在床上的死者就是在紅光公社趙淵天家里見過的老知青,而且不知怎么就斷定她叫黎惠蘭,我的好奇心渴望得到滿足,同情憐憫之心也隨之加倍燃升。 懷著“這次一定要弄出個水落石出”的決心,我雙目一閉,悄聲念禱“快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吧”——我不知自己還有這一手——果然靈驗,只一小會兒工夫我就如愿以償飄落在停放尸體的屋子外面了。 怎么搞的?記得離開這里沒多久,這里的情境怎么就全變了?剛才擠滿鄉里鄉親的現場,現在安靜如夜,連門前樹上那許多嘰嘰喳喳的麻雀,現在也一只都不見了,我嗅出一股神秘的味道,不免有些膽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最終,我還是打定主意,壯著膽子深入到里面去探個究竟。 一條腿跨進門坎,里面的場景駭得我目瞪口呆:屋里除了剛才(現在我只能說我的感覺是剛才)是死人的那個黎惠蘭正在默默地操持家務外,沒有第二個人了。我害怕地想,今天恐怕是撞到鬼了,想到這點,我拔腿就想逃之夭夭。 “徐大姐”這時聽到死而復生的她明擺著是在對我說“你不要走,也別害怕。我既不是以害人為業的鬼,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我只不過是黎惠蘭的靈魂。我清楚你的來意,所以想向你訴說一下我的死因,了你一愿。也算是對你這樣同情關心我的好人表示感謝,請進!” 聽了她的話,我明白逃是逃不了的,況且她絲毫沒有要加害于我的意思,而是把我當成好人和知己在對待,再說這不正是我的迫切愿望嗎?不妨遵命而行。但一定要掌握一條:不與她答話。小時候聽大人講過,當你遇到“鬼”時,只要不與之答腔就無大礙。 待我走進屋里,她回過頭來沖我苦苦一笑,這一笑,使我那顆緊繃著的心一下子松弛了不少。我這才敢仔細打量她:面貌還是同生前一樣美麗動人,只是憔悴、憂郁多了。 我坐下后,她便視我為無有地滔滔不絕講述起來。 我茫然地靜靜聽著……可是聽了好久,就是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么……   忽然,有人敲門,我不知所措,便將目光投向黎惠蘭的靈魂,我又為之一驚:夢幻般地發現她身上發生了神奇的變化——剛才分明是藍卡嘰布的上衣,頃刻間變成了方格呢布春裝;憔悴憂郁的面龐也明顯地紅潤多了,一下子年輕了不少。她起身向門口走去,我慌忙伸手想去攔住她,可是我的手被有力地彈了回來,而她卻若無其事,繼續向門口走去。我惶惑之余,猛然品味出“靈魂和想向你訴說”的含意。 我誠惶誠恐地閃到一旁,迷迷糊糊地觀看著事態的發展。       四   門開了,進來的是趙淵天。 黎惠蘭的臉由疑惑變為驚喜,趕緊把趙淵天讓進屋里。看座、遞煙、倒茶,忙個不停。 “您今天怎么有空光顧敝舍?”她毫不掩飾流露出希望得到好消息的笑臉,又不便“直問”,故略顯幽默、盲目高興地來了個“曲問”。 趙淵天悠然自得地吐了一個煙圈后,回答說:“今天公社估計沒多的事,就趁這個十五號你休息,特地來看看你,嗯?不歡迎?” “不敢當,不敢當。您大駕光臨,哪有不歡迎之理?”黎惠蘭竭力做出落落大方的樣子答道。 “有來有往嘛,你說是不是?哈哈哈!”他說笑著,從隨身攜帶的漂亮公文包里往外掏著什么。搗鼓半天,從里面弄出些水果糖來,問:“咦,孩子們呢?” “到外面玩去了。喲,還讓您破費……”黎惠蘭感激地說。 “值不得說。”趙淵天似笑非笑,話鋒一轉說“另外,你的事有點希望了,特地來告訴你一聲。” 黎惠蘭用手搔著耳腔,好象在說“有點希望?是不是還有‘到時候研究’、‘盡量解決’之類的話?這些我都聽得耳朵起繭了。”這時,她又想起兩年前什么手續都辦好了,公社一紙“停辦”的通知,就又拖到現在的往事…… 她半晌沒吭聲,過后還是強作歡顏地感謝了一番,熱情可是大不如先前了。 她在心里琢磨,他專為這件事來恐怕不是本意吧?常聽人說,他們這種實權在握的人物是吃慣了的嘴、跑慣了的腿。黎惠蘭眉頭一皺,問客殺雞道:“您今天就在我這里吃晚飯吧?”她加重了“晚”字的語氣,本來想巧妙地運用一下這可起到逐客令作用和口頭人情效果的問話,等待“不早了,不用了,我坐一會就走”之類的回答。 因為,今天雖說是“逢休日”, 她一早起來忙到現在,整整洗了大半天的衣物,其實比出工還忙、還累。哪曾想弄巧成拙,趙淵天沒有半句推辭之意,滿口應承道 “嘿嘿,這敢情好,我們也好多說說話!” 黎惠蘭話已出口,只有假戲當著真戲演。她想今天累一點就累一點吧,反正遲早至少要請他一次的,趕晚不如趕早,說不定這頓飯后,真來個立竿見影呢! 黎惠蘭美滋滋地這么想著,身上好象也輕松了一大截,她動手忙乎起晚餐來。 飯做好時天已黑下來。黎惠蘭把菜擺上桌端詳著,自言自語道:“呀,忘了去打斤酒……” 這時,只聽趙淵天說:“嗨!我也差點忘了,我包里剛好有一瓶好酒。” 黎惠蘭心中慶幸僅剩的五元錢節約下來了,嘴里卻含糊地支吾道:“這怎么好呢?……” “這有什么不好的?這么一桌子好菜,沒有好酒,哪不是紅花沒有綠葉配嗎?”趙淵天如是說著,眼不錯珠地在黎惠蘭身上轉來轉去。黎惠蘭忙得根本無瑕顧及和品味趙淵天的話。 有了酒,黎惠蘭不顧趙淵天的再三阻攔,執意讓兒子去把常給她各種幫助的鄭大伯請來陪酒。 席間,趙淵天勸黎惠蘭也喝點,開始黎惠蘭以不會為由不肯喝,趙淵天激將她說:“你主人都不喝,叫我們怎么喝?”鄭大伯嘗了一口后問:“這是什么酒?是甜的,不燒心。小黎子,你也陪趙書記喝幾口吧。” “是竹葉青”,趙淵天明知此酒有后勁,卻補上一句“不醉人”,并起身找杯給黎惠蘭斟酒,儼然成了這屋里的主人。沒奈何,黎惠蘭只得接受一杯陪他們喝起來。 酒過三巡,鄭大伯的孫子小鎖柱慌慌張張來喊他爺爺回去,說是他妹妹突然病了。黎惠蘭知道,小鎖柱的爸爸出外工不在家,遇到這樣的事,她本來也應該一起去給小鎖柱的媽搭把手、壯壯膽的,無奈屋里還有這么一個無動于衷,還不能怠慢的“貴賓”。 鄭大伯走后,趙淵天的話更加多起來,東扯西拉不著邊際;趁著醉意越發放肆。 黎惠蘭又累又煩,對趙淵天不停勸她喝酒厭煩不已,想早點把他打發走。她覺得自己剛才喝的不算少了,好像也沒有什么不適反應,又聽趙淵天強調這酒跟葡萄酒差不多,她想借酒驅煩,便帶氣逞能地一連又喝了幾杯。 趙淵天更是一個勁地相勸。 這時,兩個孩子早已吃完,困了,鬧著要睡,黎惠蘭把他們安頓睡下后又無可奈何地來到桌邊。 經過一番周折,她感到酒在不斷往上涌,頭昏腦脹,很有些醉意了。 趙天淵則滿臉油光,又來連勸帶灌地把一瓶酒干完,她睡眼惺忪地說:“不能再喝了,要醉的……” 他見她已有八九分醉意,瞪大酒色淘虛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嬉皮笑臉地說:“沒關系,人生難得幾回醉啊,今天咱倆不妨一醉方休” …………   趙淵天的卑劣行徑激起我滿腔憤怒,我使盡渾身解數,一直在拼命阻攔,大聲叫罵。無奈,他對我的激憤完全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看來,不是我著了魔,就是他著了魔,要不就是我們都著了魔。 我氣得暈頭轉向,憤然出門。沒走幾步,從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奇怪,這不是黎惠蘭的聲音嗎?我止步仔細聽,斷定確實是黎惠蘭的聲音,與剛才所不同的是,此刻她像個局外人廣播員一樣,在字正腔圓、聲情并茂地朗誦著一篇小說似的,我好奇出神地往下聽著:   后來我就什么也記不清了……等我醒來,感到口干舌燥,胸口悶得慌。以為是被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便伸手去掀——“呀!”我大叫一聲,因為手觸到的不是被子……這一驚嚇,我的酒醒了,心中也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時一只手捂住我的嘴,黑暗里發出一聲低而充滿殺氣的“別叫!”聲。 我摸索著拉開電燈,狠狠朝那畜牲煽去一記重重的耳光。 待我又要叫喊,他露出野獸般勝利者的得意,揉著被我打紅的面頰,冷笑著威脅我道:“不要叫!你不要把孩子們弄醒了!你放明智一些,鬧出去對你沒有半點好處!要知道這是在你的屋里,又是在你客客氣氣請我吃了飯、喝了酒以后發生的事情。嚷出去,我大不了挨幾句批評,至多得個不疼不癢的處分,可現在的情況還不致于這樣,我完全可以說你為了達到被招工的目的,拉我下水,又有誰不相信呢?不如這樣神不知鬼不曉的,有什么不好?再說,我確實是打心眼里喜歡你……”說著說著,他伸出胳臂又想來摟我。 我不知哪來的那么大勁,把他一推,他便“撲通”一聲倒到床下。“你這衣冠禽獸,無恥的流氓!你,你跟我滾!”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從地下爬起來,死皮癩臉地說:“你在氣頭上,我不見你的怪。不過希望我們以后常來常往,一朝肌膚親便值百日恩嘛,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一聽,被侮辱撩撥起的火焰直往上竄,不顧一切地跳下床,抓起一把鐮刀就要砍,他一看不是勢頭,忙抓起衣褲就往外逃。 我一陣眩暈,無力地倒在床上。 我的心碎了……葉順啊,我沒有臉再見到你。 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下,與葉順初戀時的幸福回憶、離別的痛苦、團聚的歡樂,酸甜苦辣匯成一股兇猛的洪流,無情地沖擊著我那顆脆弱、痛苦的心。 在火熱、艱苦、愉快的農村鍛煉期間,我同一起下鄉的高三男生葉順產生了愛情。共同的信仰、理想、志趣和愛好,像一條無形而有力的紐帶將我們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友誼的種子經過思想的泥土、感情的水分和陽光、相互了解的肥料的孕育催長,開放出了美麗無比的愛情鮮花。 我們經常在一起討論今后的生活,憧憬美好的未來,我們那顆年輕而又單純的心陶醉在愛情的烈酒之中,忘記了世界的廣大復雜,忽視了人生道路的坎坷崎嶇。我們雖然也設想過很多生活的艱難,唯獨忽略了現代“牛郎織女”的不盡煩惱、辛酸以及難以克服的種種困難。 我們過份地相信和依賴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葉順,先前是我的天真、幼稚和單純拖累了你多年,現在又因我的趨炎附勢和不設防損害了你的尊嚴。 我不能就這樣便宜了姓趙的,要去控告他!我不顧一切地沖出門,約摸走了一里路,寒冽的夜風把我發昏發熱的頭腦吹得清醒了許多。 我這是要上哪里去?上公社嗎?笑話!到縣里?就這個時候這個樣子去? 我的腳步放慢了,姓趙的得意話語又響在耳邊。天啦!我哪兒也不能去!他反咬一口,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那不是捉雞不成反蝕把米嗎?我自己都沒什么,撲騰幾下后可以一死了之,可葉順在世人眼里……還有兩個沒了娘的孩子怎么辦? 啊,我究竟該怎么辦?我需要冷靜地想一想。不為我自己,也要為他們爺兒仨著想。 我一個勁想擺脫農村,除了證明我不比別人差之外,不正是為了孩子們嗎?說句老實話,農村的辛苦勞累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是辛勞一年后,年成好,還有些收成,一旦攤上天災人禍,還會倒欠隊里若干。還有,分糧分柴沒有勞力弄不動,孩子病了急死人、大人病了無照應等等意想不到的困難。雖然也有不少好心的鄉親們伸出援手,但人家都有自己的家,更何況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還有葉順所在部隊組織的關心照顧,可是很多時候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生活上、經濟上的困難都可以克服,心靈上、精神上的空虛和煩惱就不那么好對付了。 頹廢折回的路上,我較為清醒地想到了這些。等回到家,我又顛三倒四地胡思亂想起來: 我要把一切都寫信告訴葉順以后再死。呵,還是不行,這不是平白無故增添他的痛苦嗎?再者,告訴了他,他會防范我死的。為了葉順,我還是便宜趙淵天,自己不明不白死了算了…… 我含淚找來一根繩子…… 絕命前的回光返照,使我產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我反正已是一個不潔的女人,與其不明不白地死去,不如為了孩子們作出最大的犧牲。先與姓趙的敷衍,再掙扎一段時間,逼姓趙的落實我的工作,待孩子們的戶口隨我轉為商品糧后,我再寫下遺書,與姓趙的同歸于盡。這樣我就死也瞑目了。   ——“小說”讀到這里,黎惠蘭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也隨之不寒而栗。多可怕的念頭啊!黎惠蘭呀黎惠蘭,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五   正義的熱情激勵著我,不能等閑視之,我要去勸阻、制止黎惠蘭走向錯誤和罪惡的深淵。我要告訴她,她的要求是正當、合理、合法的。我有職務之便,我要設法幫助她落實政策,還要鼓勵她控告趙淵天,讓趙淵天得到應有的懲處! 我這樣醞釀著、激動著,可是真要邁步時卻不知往何方去,我疑心自己被天門罩子*給罩住了,心里便想到這時候要劃燃一根火柴,問題就解決了。真是心想事成,當我下意識將手插入褲兜,恰有一盒不知什么時候放在里面的火柴,我即刻點燃,心里立馬判明了黎惠蘭住處的方向。 但是,這次前進的速度卻再也不能隨心所欲了,閉目祈禱全不管用。我一步一步捱到黎惠蘭的門前,為了恢復一下體力,我靠著門框坐下,神志便又漸漸恍惚起來,黎惠蘭、趙淵天的聲、影才又在我的腦海里時隱時現起來……   “第一次是我的不對,只因我想你想得發狂。幾次都沒得手,那次也算是我們的情緣到了,不然鄭大伯的孫女怎么會遲不病早不病,偏在那個時候病呢?如果你認為那次是我趁你醉酒欺負了你,我也無話可說,只有請你原諒”趙淵天像是真心悔過似地說。 “哼!你們這種男人都是口甜心苦,到時候會罪有應得的!” “哎呀,我的美人”他說著順手拉起她的手“你真會開玩笑,我現在不已經是‘罪有應得’了嗎?”黎惠蘭既不拒絕也不迎合,她像木頭人一般,如果這時趙淵天直視她,一定會發現她眼里閃爍著復仇的火焰。 此刻,趙淵天又以推心置腹的聲調說:“你太美,樣樣都好,只是先前有些不識時務,也就是不太會做人。我自參加工作走進社會后,算是學到了不少東西。難道你在農村鍛煉了這么多年,一點東西也沒學到?以前你要不是喜歡給大隊的書記和隊長提點意見什么的,恐怕你早就回城里去了或者隨軍了,我也沒有機會得到你了……看來這真是老天爺的安排。”趙淵天的推心置腹說著說著變成了油腔滑調的挑逗調情。 “我現在不想聽你這些屁話!我問你,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快說!”黎惠蘭冷不丁打斷他的話。 趙淵天幾乎打了個寒顫,不過他的金魚眼很快翻了翻,狡獪地一笑,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表在黎惠蘭面前晃了晃,又趕緊收起來說:“我抓得夠緊了吧?只差上報審批了。” 她仿佛看到表的上端是鉛印的“招工登記表”字樣,心頭一陣高興,伸手沒搶到,便生氣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你為什么不給我看?”趙淵天就勢來到她身邊坐下,陪小心說:“要給,要給。其實你看不看都一樣,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為了向你表示祝賀”他氣喘吁吁地摟住她吻起來“我們先……”黎惠蘭半推半就地掙扎著。 他們的身影漸漸在我的視線里模糊起來,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過了很久,他們像一張放進顯影溶液里的照片(不過是一張特大活動著的照片)又越來越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 這時,黎惠蘭假情假意來給趙淵天扣扣子,姓趙的就勢依偎著她,她趁機迅速從姓趙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張表,遠離趙淵天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色變得猙獰可怖,她猛地將過來搶那張紙的趙淵天推開,歇斯底里地吼道:“姓趙的,你……招工都要結束了,你還在欺騙我,我不活了,要你也不得好死!” 從她那被痙孿扭曲了的面孔可想她已氣到了極點:她憎恨趙淵天欺騙玩弄了她,更恨自己可恥的墮落。如果說第一次失身是盲目地陷入了圈套,沒有罪只有過的話,那么后來呢?無疑是一種失掉人格的可恥行徑。受騙后的猛醒,墮落后的羞恥似萬箭穿透了她的心。此刻的她理智反而異乎尋常地清醒起來:她死后孩子們的戶口不就自然隨遠在邊疆部隊的葉順了嗎?原先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現在寄托在趙淵天身上的一線希望已完全破滅,她一秒鐘也不愿活了,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向趙淵天撞去,趙淵天往旁邊一躲閃,黎惠蘭的頭結結實實地撞在堅硬的柜角…… 我一直看得呆傻了,現在才想到應該救助黎惠蘭和抓住趙淵天。我本能地沖向前去,趙淵天早已蹤影全無,只有黎惠蘭血流滿面地臥倒在墻根。我忙跑上前去試探她的心臟和鼻息,發現任誰也無力回天了。 看到她的慘狀,我百感交集。強烈的內疚使我無法自制,竟撲到黎惠蘭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我才淚流滿面地真正從夢中醒來,鼻子還在不停地翕動,心里老大不好受。       后記   早年,我的睡眠一直都不是很好,當年有一段時間則達到了很不好的程度。其表現就是做一些似是而非、變幻莫測、荒誕離奇的怪夢。 那時很長一段時間,上面那個夢境,反復大同小異地出現在我的睡眠中。每當夢醒時分,人回到現實之中:溫暖的被窩、寧靜的四周、從遠處時不時傳來幾聲雄雞的啼鳴,預報著黑夜即將過去,黎明就要來臨。而夢境卻依然在我的腦海里不停地飄蕩、久久地縈繞徘徊,不肯離去,使我長時間處于無法正常工作和生活的狀態之中,身體也受到不良影響。 我煩了!我要設法擺脫它。干脆,花點時間把它記錄下來,擱在一邊了事!免得那討厭的夢魔跟我糾纏個沒完。 嗨,實踐證明這個辦法果然還挺奏效! 現在我都挺佩服自己的,當時硬是像著了迷一樣,初稿出來后,到處請文友們幫忙看,向他們征求修改意見,不斷“補充”、“完善”,逐漸將“此夢”形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文中“酒色淘虛”這一詞匯,還是一個早已成名的戰友兼我步入文學愛好者行列的引路人親自幫我加上的。 不清不知道,一清嚇一跳。這一16易其稿的完整底稿轉業內返時,從“減負”考慮,只留下兩稿,其他都銷毀了。現在找出來一看,才重溫起我當年實在可嘉的勇氣,這個我學著寫的第一篇小說,我還曾向全國大型文學期刊《十月》雜志投遞過。 現在回頭看,語言雖說有點“老掉牙”,但表現形式當時還是動了不少腦筋,感到多少有點新意的。   *“天門罩子”:是楚地鄉下的一種迷信傳說。魔鬼給行人施魔法,讓一種幻影包圍著你,眼前留一條似路非路的白光引你入歧途,多為引入水中淹死。但有經驗的人很容易破此法,只要劃燃一根火柴或者與遇到的第一個人說句話,魔法就會得破,幻影即刻消失。 原載:2010年第2期《荊州文學》   佛教 浮云花紋 分割線   作者簡介   劉興國,湖北荊州自由撰稿人,曾在西藏軍區司令部工作18年。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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